闲红创客‖抽丝剥茧探红楼

009红楼梦探密||精采故事―四家族兴衰红楼梦探密发刊词中，闲红创客曾归纳总结红楼梦有十二写作技法；这一期我们鉴赏一下“水墨丹青意味悠长留白法”演绎的四家族兴衰。黛玉为什么上吊缢亡？湘芸为什么改嫁？看一下四家族的兴衰史，书友读者自己补脑就知道了。红楼梦惜墨如金，这种无臃余坠墨的留白，让读者掩卷荡气回肠，韵味无穷。 一  红楼梦开篇就由民谚“护官符”告知四家族的富可敌国与权大势倾：贾不贾，白玉为堂金作马。阿房宫，三百里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。东海缺少白玉床，龙王来请金陵王。丰年好大‘雪’，珍珠如土金如铁。由四家族代表贾家，家人日用开销、生活用度调配写出陈年家底：第七十七回《俏丫鬟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斩情归水月》写王熙凤病势有所减轻，但"仍命大夫每日诊脉服药， 又开了丸药方子来配调经养荣丸"。而要配这"调经养荣丸"，需要上等人参二两。王夫人、邢夫人这边没有，只好向贾母这里来要，"贾母忙命鸳鸯取出当日所余的来，竟还有一大包，皆有手指头粗细的，遂称二两与王夫人。王夫人出来交与周瑞家的拿去令小厮送与医生家去，又命将那几包不能辨得的药也带了去，命医生认了，各包记号了来。"一时，周瑞家的又拿了进来说:"这几包都各包好记上名字了。但这一包人参固然是上好的，如今就连三十换也不能得这样的了，但年代太陈了。这东西比别的不同，凭是怎样好的，只过一百年后，便自己就成了灰了。如今这个虽未成灰，然已成了朽糟烂木，也无性力的了。请太太收了这个，倒不拘粗细，好歹再换些新的倒好。"人家手指头粗细的人参能搁上朽糟烂木。开篇吃穿用度尽极尽奢华。凤姐随手打发刘姥姥的二十两银子，用刘姥姥的话说出：拔根毫毛比咱腰还粗咧。第三回，林黛玉初进荣国府，见到贾政所居正室“荣禧堂”“大紫檀雕螭案上”的摆设：“……设着三尺多高青绿古铜鼎……一边是金蜼彝，一边是玻璃海。屋内摆设有名贵的家具、珍贵的字画、古玩、“镶着錾银”字迹的乌木联牌等等。先是浓墨重彩吃喝：一场场炊金馔玉、八珍玉食、玉盘珍馐的家宴，象牙著、大紫檀雕螭案、琉璃盏；吃喝醉著，大快朵颐。再笔墨淫乱娈嫖，贾瑞、贾琏、贾赦等诸众沉轮色相。接续再笔墨游手好闲不孝嗜赌，第六十三回贾敬亡故，先是“贾珍下了马，和贾蓉放声大哭，从大门外便跪爬进来，至棺前稽颡泣血，直哭到天亮喉咙都哑了方住。”接着写贾蓉、贾琏丧期胡为不守孝道，."贾珍是在热孝中依然吃酒赌钱、眠花醉柳，想出各种幌子继续各种漫无天日的赌局；还有晴雯等丫头聚赌。府上管家、林之孝的两姨亲家、厨房柳家媳妇、迎春的乳母，小头家八人，聚赌二十多人，余者不能多记。 二  写四家族由盛至衰。先写四家族的“作”，用尽笔墨着力对其吃喝嫖赌各种的“作”着墨渲染。然而对其“作”的极至，却用两个边角白描般的人物---一个老家奴焦大的醉骂和一个柳湘莲的冷评，住笔留白：《红楼梦》第七回：那焦大……因趁着酒兴，先骂大总管赖二，说他不公道，欺软怕硬，“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，像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，就派我。没良心的王八羔子！瞎充管家！……蓉哥儿，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。别说你这样儿的，就是你爹，你爷爷，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！不是焦大一个人，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？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，到如今了，不报我的恩，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。不和我说别的还可，若再说别的，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！……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！每日家偷狗戏鸡，爬灰的爬灰，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，我什么不知道？咱们‘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’！”众小厮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，唬的魂飞魄散，也不顾别的了，便把他捆起来，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。《红楼梦》第六十六回：湘莲听了，跌足道：“这事不好，断乎做不得了。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，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。我不做这剩忘八。”红楼梦中贾环生母赵姨娘、贾兰生母李纨，林黛玉的妈贾敏，薛宝钗的妈薛姨娘，七姑八姨的来历嚼舌说了个遍，唯独贾珍、贾琏如石里蹦出般，二位母亲讳莫如深；但是由秦可卿的判词：“情天情海幻情深，情既相逢必主淫；漫言不肖皆荣出，造衅开端实在宁。”读者可在其留白中意味深长地体会出创作者不便叙述，羞于叙述的家史。贾珍与秦可卿的孽情已昭然，那个小叔子贾赦已着色了渲染，“造衅开端实在宁”贾敬出家，贾珍母当是众睽之下羞死，贾琏母当是悲愤之极气死。 三  四家族之衰，创作者是用留白笔法。先着力尽情渲染，以贾府为代表，开始是上下花钱如流水，一席宴够刘姥姥吃三年；渐次减少各房的月用，到探春管家那会，由探春口中话里话外已有撵亲戚的意味，这薛姨妈赖着住，虽说好各自花费，探春竟话中有一丝意味地撵这薛姨妈了。再后来府上开始以各种过错撵丫鬟下人。第七十七回，芳官、藕官、蕊官三个，因为被王夫人遣回至各自的干娘处，干娘不好，她们怕干娘把她们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粗俗男子，所以便寻死觅活，一心想剪了头发当尼姑去。三个人的干娘管不了，只好来回王夫人。王夫人喝道:“胡说!那里由得他们起来，佛门也是轻易人进去的!每人打一顿给他们，看还闹不闹了!”红楼梦因原稿秩失，读者无法再读到原著八十回后的四家族的衰落章节。但原著第五章是整部书人物命运之纲，看几个人的判词：迎春：（画着个恶狼，追扑一美女，欲啖之意。）判词：子系中山狼，得志便猖狂。金闺花柳质，一载赴黄粱。王熙凤（画着一片冰山，上面有一只雌凤）判词：凡鸟偏从末世来，都知爱慕此生才。一从二令三人木，哭向金陵事更哀。这里“一从二令三人木”的一二三是《易经》三才之道；天地人三才，即天道、人道、地道。一为天，一从是言王熙凤居天之下；二为地，二令是言王熙凤号令地下万人，万人之上，权重；三为人，三人木，用谜并足格：又名并蒂格、连横格。谜底为三字以上，将最后两字合为一个字来与谜面相扣。人木合一字即为休字，是被休妻。巧姐：（画一座荒村野店，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）巧姐判词：势败休云贵，家亡莫论亲。偶因济刘氏，巧得遇恩人。从前面开篇“贾不贾，白玉为堂金作马。阿房宫，三百里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。东海缺少白玉床，龙王来请金陵王。丰年好大‘雪’，珍珠如土金如铁。”我们可以脑补感受一下红楼梦八十回后摧肠憾魄的留白：从前的四家族是何等的权重势倾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叙宗亲、论旧情地攀附；这个迎春的老公竟敢中山狼对迎春无恩无德，唯一的解不是迎春的老公只是无德，他再无德按从前的四家族权势，借他天大的胆他也不敢对迎春造次，唯一的解是贾家权势已去，欺娘家没人了！那个“一从二令三人木”的王熙凤，之所以三人木被休妻了，也说明一是王家权势已去，欺娘家没人了！二是贾家财尽养不起媳妇了。哭向金陵事更哀”被休妻哭着回金陵的娘家，娘家更惨。王熙凤金陵的娘家能更惨到什么样？那个东海缺少白玉床，龙王都要去请金陵王的王家，亲娘舅竟然财尽卖起了外甥女。“势败休云贵，家亡莫论亲。”还是由曾受接济的乡下穷苦的刘姥姥来搭救。宝琴的怀古诗《淮阴怀古》有言：“寄言世俗休轻鄙，一饭之恩死也知。”最后四家族都自顾不暇，吃饭都需要接济，卖妻卖儿。宝玉离家，贾琏连王熙凤都休了，贾琏等贾家人动黛玉湘芸脑筋置钱活命，黛玉质本洁来还洁去，她选择了洁的归宿；湘芸被逼无奈改嫁。这便是留白处所看到的。贾家衰败到讨饭，一饭之恩死也知，由曾经轻鄙的世俗乡亲帮衬接济着苟以活命。这种大渲染后的住笔留白，留白得如此韵味悠长荡气回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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